巴蜀之地 | 陈龙泉:身边的小人物之卢长鸣

【成都专栏】

专栏总编:刘元兵

主编:夏祥林 杨霞 梦梅若兮 王建军

/ 文:陈龙泉

/ 图源:堆糖

/ 设计:郭舒

// 身边的小人物之卢长鸣——献给善良重情义的小人物
人们常说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,过去自己对这句话体会不深,自从卢长鸣过世以后,我才懂得这句话的含义。卢长鸣,是一个小人物,尽管在妻儿心中他是一个金砖,而在别人眼中他不过是一块崁进墙里的砖头,然而,正是这些普通砖头组成高楼大厦,那些进出大厦的人们,有谁会想到小小的火砖呢?我又想在亿万人海中,谁又不是一个匆匆过客,一朵浪花中的一个小小分子呢?于是我开始为小人物立传,第一个跳进我眼帘当然就是卢长鸣。我和卢长鸣是怎样认识的又是如何交往的,至今细节记不很清楚了,好像是在一个雨夜相识的。那时我正上大学,学校偏安于成都花圃路,也就是现在的成都八中。其时,我有一个同族好兄弟陈维斌经常骑一辆永久跑车来上学。有一天下午,他的车轮胎突然爆了,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我劝他别急,到外边找个地方补补就行了。在凛冽的秋风中,我陪他走了好几条街,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修车店,可老板说,修不起,必须换整条轮胎。我和维斌囊中羞涩,凑不够买整条带子的钱,只好推着自行车朝学校慢慢走去。夜幕降临,街上除了电线杆外,没有立着的东西,秋雨飒飒,在凄冷的寒风中,维斌失望极了,不断唉声叹气,因为他还要骑车回到远在国光电子管厂的家。“小兄弟,这么晚了推着车在街上做啥子呢?”我们正在无助的时候,街上传来了一阵沉闷的男低音,循着声音我们看见临街的一间低矮的瓦房,鬼眼一般的路灯映衬下,一盏白炽灯显得格外明亮。破旧轮胎、钢盘、气泵、胶皮、螺帽等把偌大的屋子塞得满满的,门口挂着一个牌子“人北街道汽修铺”,一个白漆底色的长方形木牌上写着红色服务项目:敲补、喷漆、热补、加气。刚才问话的那人就在门口,叼着一支烟,背着灯光看不清他的脸,只觉得他中等身材,身板长得很厚实。我们说眀情由并一再强调我们是刚从文庙街搬过来的学生,身上没带多少钱。他安慰我们说:“没关系,我来试试,不收钱。”我很怀疑,心想:自行车能当汽车修么?他看我们有些不信任他,便解释说:“修汽车和自行车道理一样,汽车都能修,修自行车算什么?”说完,他戴上手套,拿起工具,蹲X子,卸掉螺帽,取下轮胎,动作熟练,但行动有些笨拙。“骑了蔫带子吗?”维斌点点头。“你看带子破了好几个洞,今后带子坏了要推着走,不能骑蔫带子哈,骑蔫带子容易破。”他叮嘱我们。他确实不像个修车的,做事一板一眼,说话慢条斯理,一边做事,一边还摆龙门阵。他说他姓卢,不是大陆的陆,是户主卢。今天值夜班,不是成都人,原来也不干这个行当,家里还有一个老妈,家住铁二局宿舍,读过高中,喜欢文学,今年30岁。我当时怀疑他不止30岁,因为他的动作确实笨戳戳的,这是上了年纪的表现。再说把卢说成是户主卢,也是我第一次听到的,觉得好笑。我见他满头是汗,又笑不出来。大概一个小时后,他从地上站起来,揩揩汗水,兴奋的说:“大功告成,这是我第一次补自行车轮胎,究竟效果如何,今后要给我汇报喔!”他似乎很有成就感,点燃一支烟,叼在嘴上。我们掏出一块钱要给他,他一下就生气了:“我刚才咋说的,给钱不是把我看瘪了吗?如果把我当朋友,就经常过来坐坐。”此时,一辆解放大货车开过来了,司机大声吼道:“卢长鸣,换轮胎,今晚我还要赶回去!”“好的。”然后转过头对我们说,“早点回去,免得老师和父母操心。”我们感激地点点头,知道在这雨雾弥漫的秋夜,寒冷刺骨的的秋风中,他的工作刚刚开始,而家里的老母或许正在翘首盼儿回哩。知恩图报,是中国人的美德,第二天放学后,我用自己身上仅有的X钱,买了一包“锦竹”牌香烟去感谢昨晚帮我们修车的卢长鸣师傅。他的修车铺就在学校围墙外边,平时从那儿经过没有注意而已。“卢师,有人找你!”门口两个女师傅中的一位吼道。只见卢长鸣穿着一件满是油污的工作服,躺在里边的一条长凳上呼呼大睡,鼾声特别响亮。我不忍心吵醒他,知道他昨晚熬了一宿,好不容易有个好梦。正准备叫女师傅帮我把烟转交他,表达一下心意。谁知他忽地一下坐了起来,急忙说:“哪个要补胎?”我见他两眼通红,额头上有一团油污,显然是熬了夜。而职业惯性,又是他不能不随时准备醒来服务。他见是我,笑了笑说:“不好意思,昨天睡得太晚了。”然后把板凳让给我坐,他自己坐到对面的破轮胎上。这时我才有机会仔细端详他的尊容:黑红脸膛,大眼睛,乌黑的厚嘴皮,憨憨的笑容,像传说中的李逵,但型号小了许多。我说明来意:“昨晚不好意思,添麻烦了,整得你一晚上都没睡好觉。”“何必讲理呢?你们当学生的都没啥钱,你不是叫我过意不去吗?”这时我发现他长条凳背后的木箱上放着一摞书,信手一翻,原来是《诗刊》《人民文学》《四川文学》《收获》《北京文学》和刚复刊的《星星诗刊》。他连忙说:“都是平时没事时翻起耍的。”现在我相信他爱好文学,是一个业余文学青年了。他要给我泡茶,我谢绝了。他接过烟,抽一支点燃,叼在嘴上,两只眼睛望着远处,从他的眸子中我看出了一丝忧郁。他说,他很羡慕我们这些时代骄子,有机会读书,他却没有机会了。他时不时还叹一口气。他约我星期天看电影,听说最近上映的《今夜星光灿烂》很火,我答应了。星期天,对于我们家不在本地的学生来说最难熬,结交了卢长鸣后,竟有了不小的改变。那天,卢长鸣早早在校门口等我。他穿一件铁路局职工常穿的蓝卡其工作装,十分清爽,方正的黑红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,很难将他与一个街道企业的修理工联系起来。他说:“附近工农兵影剧院的票早就卖完了他托人到青年电影院买的,所以要走一截路。”我想:好在是秋天,天冷,锻炼一下也好。我说:“我以后就叫你卢兄如何?”他一听高兴得哈哈笑起来了:“要得,我是独子,有你这个大学生弟弟,我妈不晓得有好高兴!”一路上,滔滔不绝,看得出他为人十分坦诚,毫无保留地讲了他的家世。他说,他出生在一个旧官宦家庭,父亲是国民党桂系军队将领,父亲离家很早,走时他还没出生。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,一直退到广西,父亲被迫投诚,音讯杳然。为了生活,后来母亲改嫁陈家,生了一个妹妹,不久继父又死了。母亲没有工作还拖两个孩子,好不容易,参加了工作,又把妹妹供进护士学校,在贵阳铁路局遵义医院上班。他现在住的两间房屋都是铁路局分给她妹妹的。我疑心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妹妹送他的。我问他生父的情况,他说在广西政协,不过没有来往了。“你想,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,他连一个口信都没有,现在认他干啥,在我妈心头他早死了。”“卢兄,你参加工作就在汽修铺吗?”“不是,我是铁路运输学校毕业的,原来一直在跑车。”“是说你不像修车的嘛,那为啥不跑车要来修车呢?”“我妈岁数大了,妹妹又在遵义。至于其他原因以后再给你说。”关于他离开铁路局的原因,是多年来一直藏在我心中的未解之密,因为当时的铁路局人称“铁老大”,人人羡慕。卢兄招待我吃烧肉面,他说春熙路这家烧肉面,比梁家巷的好吃得多,肉又肥又多,肉臊子煎得特别香。我一尝果然油大汤宽,吃起来十分过瘾。电影院里黑漆漆的,吵闹嘈杂,拥挤不通,好不容易找到位子坐下。放了幻灯片,又放广告片,以为要开始放正片了,结果还加映放科教片,好不容易等到《今夜星光灿烂》,我已经疲倦得不行 ,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。卢兄摇醒我几次,我又睡着几次。后来索性不管,让我安入梦乡,梦见周公。电影散场后,人们一路上叙述情节,评价人物,争论不休。我却一无所知。他问我:“电影院那么吵,你咋睡着的呢?”我说:“瞌睡来了,门枋都抵不住,不用说吵闹声了。这就好比当年毛X要在大街上读书才静得下来一样,我也会闹中取静。”他点点头。多年后,卢兄取笑我当时用一毛二分钱在电影院睡的是高价瞌睡。有一次,卢兄叫我到他家去玩,顺便打牙祭。他家在铁二局家属院一楼,两间单人房各自独立,烧天然气炉。得益于母亲真传,卢兄做菜是一把好手,有理论,有实践,看他做菜也会收获许多。但今天主厨的是卢伯母,他没资格上灶。今天要吃卢母的手艺了,我们心里很激动。卢母出生于大户人家,是大家闺秀,白净微胖,中等身材,笑眯眯的,很难想象他是长鸣兄的妈妈。心想:他这一身包公色,肯定是他父亲的基因。知道我要去做客,卢母早就准备好饭菜,泡好茶,等我了。“稀客稀客,早就听说卢长鸣交了一个兄弟,今天幸会。”老妈妈今天笑得像一朵开放的白牡丹。卢母忙叫我拈菜喝酒,就像招待久违的远方来客一样。以后我就成了他家的常客,他家吃一点好东西都会想到我。有一次,他家买了一条宰杀好了的野猫,请我去品尝,开始都瞒着我怕我不敢吃猫肉,只是说别人送了他一只野物。当一盆满满红烧肉端上桌时,饥不择食的我根本不知是什么东西,只觉得有点酸味。饭后,卢兄才告诉我是猫肉,当时我差点吐出来。我平生就吃过一次野猫肉。前年在林家大院,别人请我吃黄鼠狼,我一想到是野猫,不敢动筷子。卢兄真把我当成家人了。卢兄家里生活不富裕,老母没有工作,全家生活来源就是他的工资,而且作为集体企业,有活路才有钱,没有保障,经常是发不出钱,或者发不够钱。有时为了补充家用,他常在人北X市场偷偷X帮人倒卖香烟。他知道我家住农村,家庭困难,除常接济我外,还事事帮忙。他知道他家二姐在成都到金堂的公交车上售票,就带我去认识二姐,叫她关照我这个兄弟。那以后我就可以省去一块七毛钱的车费。卢兄雅好诗文,我们摆得最多的就是文学,因为我是学汉语言文学的,加上他也是个文学青年。别看他李逵一般的外貌,腹中却装满了中外文学典故,什么巴尔扎克请叫花子写自传啊,大仲马先要把稿费快用完了的时候才动笔啊,托尔斯泰如何体验安娜之死的痛苦情状等等,有许多古典诗文他能整篇整首的背诵,像《琵琶行》《长恨歌》他能一字不漏的背诵。我当时就以为我们中文系的学生也未必比他装得多。有时他还写一些古诗辞赋,第一读者自然是我。有时我谈到小说中的X悱恻的爱情故事时,他往往缄默不语了,仿佛对此一点不感兴趣。但也有例外的时候,在他们厂房外边,有一个副食店经常坐着一位脸面白净,娇小秀气,文文静静的女子,成天没有个笑容,大约30左右,人们都叫她青妹儿。卢长鸣每天都到她那儿报道,拿一包香烟,寒暄一会儿。我疑心他在追青妹儿。有一次,他带上我去青妹儿家,青妹儿住在府河边一间低矮的瓦房,转了好几个弯,才到他家。里边很X,家里东西很少,但家里收拾得极其干净整洁。她正在织毛衣,看见我们到来,有些不好意思,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。把家里唯一的一把竹椅让给我坐,她说,一个人平时在家,懒得收拾,家里乱糟糟的,不好意思。我说我们看看就走,她一定要留我们吃饭。卢兄说你硬要办招待就下碗面好了。吃完青妹儿下的面,我们起身要走,青妹儿没有强留,只说以后有空来耍,一直把我们送到街头。卢兄说:“青妹儿命太苦了,从小就没有父母,刚结婚又死了男人。唉,命苦啊!”原来青妹儿是金花街一个妓女的私生子,出生后被遗弃在大街上,养母看她可怜就捡回家,心想这女孩模样还端正,兴许还可以给自己当媳妇。俗话说,女大十八变,逾长逾好看,十X岁就长成一个活脱脱的美人,水灵灵的大眼睛,白白净净的皮肤,高挑挑的个子。上初中的时候,就成了男生们的梦中情人了。后来青妹爱上了一个将军的孙子。悲剧就从这儿开始,将军家知道她的身世,弄死不答应。后来到他家下将军令,并丢下一句狠话:“青妹儿若果再来缠他的孙子,谨防把房子车个转转。”老实巴交的养父又气又吓,躺在床上,不久就一命呜呼了。养母找人测了个期,让她和自己的儿子刚娃结婚。青妹儿哭了几天,不得已,只好顶上盖头,上花轿了。那晓得结婚才半年男人又出事了,连一男半女都没给婆家留。养母一气把这个丧门星扫地出门。幸亏街道办出面,才安了这份工作。原来,卢兄是同情她,经常到他家帮忙做事,摆摆龙门阵散散心。久而久之他就把卢兄当成X了。那可能朝恋人方向发展呢?可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“授受不清”的一对恋人。几年后,府南河改造不晓得青妹儿搬到哪儿去了?或许是有意躲卢兄怕那些长舌妇的闲话吧。卢兄恋爱了。对方是神仙树的农民,姓李。人长得一般,年龄比卢兄小十来岁,人勤快,手脚麻利,会做生意,一看就是个居家过日子的人。“要不是农民谁会找我们这样的人。”卢兄说。李姐对我也特别好,一点不见外。有一次还请我到她娘家神仙树去玩了一天,让我近距离接触了近郊农民的生活。大学毕业了,就要分配工作了。卢兄把我请到家里,伯母、李姐都在。卢母说:“你要工作了,今后见面不容易,不管你走到哪里,成都都是你的家。”说完眼中流出了泪花,我知道她的心情,老人家一直把我当成亲人。李姐说:“工作了,能挣钱了是好事。今后有啥事,能帮忙的只要说一声。”卢兄坐在那儿,像闷葫芦一言不发,但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。隔了好一会儿,卢母拿着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,慢慢展开说:“我没有什么东西送你,你平时说你喜欢这个茶船子,这是我家祖传的,原本是两对,你和长鸣一人一对。不要见笑,这是我的心意。”我看着精美的茶船,眼泪止不住了。写到这儿,我心里难受极了,老人是得脑溢血去世的。她生病的时候我正在保高三毕业班,老人去世的时候,我在外出差。要知道我有多么愧疚和痛苦啊!现在我根本不敢看茶船子,一看往事就涌上心头,泪水就止不住了。七八年回金堂参加工作后,很少到成都,偶尔去一次也是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,后来有了小孩更是忙得一年难去一次成都,但我与卢兄的书信却从未间断,除了谈生活,谈家庭,我们照常聊诗文,后来我开始在报刊发表诗文了,卢兄看到后比自己发表文章还高兴,说自家的兄弟有出息了。卢兄结婚了,我挤出时间参加他简朴的婚礼。卢兄第一个女儿出生了,我没空去看他,托二姐捎一篮鸡蛋和两只母鸡。卢兄表示感谢。不久长女夭折,来信的字里行间充满痛苦和失落,我可以想见中年丧子的卢兄的生活情形。好在第二年,次女出生,我依旧托二姐捎去鸡两只,蛋一篮。卢兄照常客气了一番,来信问我孩子起名“岚岚”如何?我回答他很好。一九八一年,金堂洪灾,除妻子抢出所有的书外,其余东西几乎淹没,家里无一粒粮食。而且还在惊恐中度日,在我最困难的时候,卢兄出现了。他提了大篮挂面,第一时间从成都赶来,蹚过齐膝深的污水,大汗淋淋的出现在破烂的家中,我看见他就像看见救苦救难的活菩萨,一头扑到他身上,眼泪止不住流下来。卢兄连忙安慰我:“只要人平安,一切都好!”他说:"在成都听说洪水淹了金堂,我们一家人着急死了,今天一通车就过来了,你们平安就放心了。"他看我们累得没精神了,就说:“今天,你们休息,我来弄顿饭给你们吃。”卢兄买了一斤豌豆、半斤肉,闷出来,放在桌上香喷喷,好久没吃过那么香的饭菜。我和卢兄萍水相逢,一见如故,不是亲人,胜似亲人,在我最困难的时候,他出现了。这就是我的一种福份啊!从那以后,卢兄就几乎没来金堂了。有一次,上成都正好遇上二姐的车,在摆谈中无意问起卢长鸣从铁路局回来的原因。二姐告诉我,当初他耍了一个女朋友,也是列车员,两人未婚X了,女家父母知道这件事,告了铁路局,后来铁路局叫他写检讨,他说:“我没有错,我们将来要结婚的,再说我们是一个心甘,一个情愿,何错之有!”他的固执,丢掉了人人羡慕的X。我终于知道,过去他不说的原因,这就是说不清的事情,提它确实没有多大意义。大约是九十年代初,他来信说单位垮了,他现在在彩虹电器厂X部找了一份工作,他听说我在集邮,就利用工作之便,帮我找了很多邮票寄来。可惜这些邮票没有善终,被我爱人送给一位好友,不知保存得如何?一九九五年,我从金堂调到成都,我想这一下可以和卢兄经常见面了。我两次专程到西北桥他当年住的地方找他。第一次房子还在,但听说他为房子的事正与妹妹闹得不可开交,搬到乡下去了,很少见他回来。我问他电话,都说没有。还说他爱人李姐老家神仙树要占,正在搞农转非,得了一大笔补偿款,日子好过了。第二次去他家时,房子已经X了,几座高楼正在拔地而起,哄闹的机器声快把尘土轰上天了。邻居说:这儿将来是商业区,热闹得很。我看到当年熟悉的街道消失了,我的卢兄也不知音讯了,顿时就像在沙漠里迷了路的人,满腹惆怅,而不知西东。后来忙于工作,忙于教子,忙于挣钱,忙于购房,没有及时寻找卢兄。大约在三年前,二姐给我打了个电话,说他是从金堂拐弯抹角找到我的电话号码的,最近他的孙女想到我们学校实习,找我帮忙。我顿时就答应了她,并迫不及待的问起卢长鸣。他不无遗憾的告诉我,长鸣已经走了一年了。我一听顿时五雷轰顶,惊呆了。我要找的,要找我的人,竟然阴阳两隔,老天如此无情啊!当初想,将来时日方长,不愁没时间。老忙挣钱,忙养子,忙生活;如今我有时间了,他却没有时间了。叫我好心疼啊!后来我约李姐、岚岚到家小聚,二姐做陪,想她们如有困难,我力所能及的帮一下。岚岚极像卢兄,活脱的美女版卢长鸣,肌肤像母亲细嫩雪白。李姐说:“现在岚岚工作了,她也退休了,没什么困难。”我说:“我和卢兄情同手足,你永远是我的嫂子,不要客气。”他说:“就是,卢长鸣去世前常提到你,想见你一面。哪晓得他走得那么快。”李姐要流泪了,我忙安慰:“人的寿命天做定,或许我和他的缘分就只有那么长,这些都是命啊!”去年,他女儿结婚了,作为长辈我为他们举行了婚仪,这是我第一次为我的晚辈司仪,看见卢岚和李姐脸上出现久违的笑容,我情不自禁地想:要是卢兄还在,这一家人该是多么幸福啊!

——2013年9月11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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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
陈龙泉:西南政法大学大月毕业。语文高级教师,学科带头人、成都市信息技术研究子教材审定委员会专家组成员、四川省现代全国阅读研究中心成员、中国教育学会会员、成都文200多篇,编辑出版教育书籍40余本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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